张军:改革开放40年,昆曲被社会大众鼓舞着
张军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平艺术家,人称“昆曲王子”。作为改革开放同龄人,从12岁开始学习昆曲艺术,见证了这门古老的艺术从门庭冷落到如今备受关注的岁月历程。2001年,昆曲被列入首批联合国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榜首,昆曲也由此从落寞的小众艺术,进入了大众的视野,获得了社会的普遍尊重。而张军也以自己20余年的亲历,践行着对传统文化复兴的己责,让昆曲在更大的世界范围,赢得关注和认可。
通过澎湃新闻和张军对话,可以看到一个在改革开放中成长的传统艺术从业者的内心征程。如何在传统和创新中间找到平衡,如何让古老艺术在当代赢得更多社会力量的加入,为这门伟大艺术找到一条更合适的新路,成为这一代艺术家共同的理想。
澎湃新闻:作为改革开放同龄人,可以说见证了这四十年昆曲的起起和落落,您觉得,这四十年昆曲的一个外部环境有一个怎么样的变化?从什么时候,或者说哪一个时间节点开始,您觉得它真的进入了一个大众的视野?
张军:我从小开始学习昆曲,今天,我终于可以很骄傲地说,我是一个昆剧演员。因为外部环境发生了非常多非常好的变化。我最早在上海昆剧团工作,上海昆剧团恢复成立到现在就是四十年,其实无论是我自己的年岁也好,还是剧团也好,都是跟改革开放同龄的。
我们见证了在这四十年,通过大家一点点的努力,从无人问津到现在的过程。呼唤我们伟大的民族精神的复兴,让昆曲这个传统艺术、传统文化有了最最重要的土壤,我们亲身地、切身地感受到了外部环境的变化,非常令人振奋。
澎湃新闻:1998年,其实对于昆曲和对于你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,跟那个时候你开始做这个“昆曲走进青年”这个项目,所以现在回顾起来,影响力那么大,当时是怎么有这样的一个初衷和想法的?
张军:当时就想有口饭吃吃,哪怕是一份盒饭就可以。
1998年是我们毕业到团大概四年的时间。这个科班学习前后将近十年,非常辛苦。但是等我们毕业进了剧团以后,那时候是改革开放二十年。现在回想一下,无论是昆曲还是传统文化,在那个时候收到冲击都是蛮大的。我们想要踌躇满志地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没人看。有的时候演个群戏,台上三十个演员,这个幕布拉开只有三个观众。三个观众里面两个是我认识的。老阿姨很可怜我,竟然去后台给我吃个苹果。
在这样一个重压之下,我觉得我一直心里过不去,为什么我认为很美丽的昆曲这么没人喜欢?但与此同时我觉得这个社会环境也给了我一些启发,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社会在打开,在向外看,我们能够看到外面很多东西进来,我们也感受到那些东西在上海产生的一些变化。
所以在1998年的时候我很斗胆跟我的老师蔡正仁团长写了个策划书,我说昆曲要走进青年,我还写了个剧本。1998年12月19号,我们就第一站冲到同济大学去。那天晚上两千五百个观众看昆曲演出没有一个人离场,而且都是年轻的大学生,那天是对我们这代人来讲,尤其是对我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里程碑和开始,我终于知道,你去呼应时代,用当下的一个方式,让年轻人去了解和走进传统文化、走进伟大的昆曲,是有可能的。
所以不仅仅是一次演出的成功,更是对我的心灵来讲是一个莫大的鼓舞,所以一个全新的开始,就这么起步了。
澎湃新闻:2009年的时候,你已经是上海昆剧团副团长,意外地辞职,成立了上海张军昆曲艺术中心。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,因为你离开体制了。你现在回过头来觉得后悔吗,当时的一个想法是什么?
张军:我觉得其实跟改革开放还是有关。在整个四十年的过程当中,深化文化体制的改革,我觉得也是题中之义吧。
2009年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个号召,鼓励青年演员自己做团的时候,我大概是比较迅速地响应了。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力量,虽然我内心有非常强大的呼唤,我想要走一条,属于我个人的,对于昆曲发展跟创作的、个人剧团机制的这样的一条路,一条新的路。但我觉得如果缺乏外部这样的一个号召、一个推动力,或者说由上而下的、对于发展新的文化的体制的可能性尝试的这种推动力,这件事情也许也做不成。
当然做这个事情本身是很有挑战性的,因为也没有过。全中国现在8754个民营乐团,只有一个民营的昆剧团,就是我们。到今天差不多已经进入第十个年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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