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短工时代
撰文 / © AI财经社 麻策
编辑 / © 赵艳秋
01
加入短工大军
三年多前,50岁的张家口人张永军打算转行了。
那年,他大女儿在天津的工作稳定下来,小儿子进了衡水的封闭中学,他把自己开了多年的大货车卖了。
张永军在工地上已经开了20多年的大车。1992年,他开着拖拉机,一路从张家口来到北京。当时三环在建,他开拖拉机在东三环拉沙子,一趟的报酬是一百多元。拉的是沙子,淘的是金,“那时候工地的小工一天的工资才六七块钱。”结婚以后,夫妻两人都留在了北京,他开大车,妻子给一些公司浇花,供两个孩子上学。
在来北京的第二十多个年头,张永军感觉自己有点开不动了,人到五十,他迎来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。
他闲下来有大半年。一个亲戚找到他要搭伙做个项目,还没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,张永军说:“我哪做得了,我当个司机还差不多。”
2015年是打车软件疯狂补贴的最后时刻。滴滴在这个市场里缔造了一段神话,很多司机都琢磨不明白为什么这家公司越烧钱越有钱。靠着补贴,滴滴司机多半天跑个六七百元的流水很简单。
张永军赶上了这波补贴的尾巴。他注册了滴滴司机,兜兜转转,双手又握回了方向盘,只不过这次,他迈入了给共享经济平台“打工”的大军。
几十年前,鲁迅已经给打工的人下了大体的定义:“给人做工的分三种: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年;按日给人做工的叫短工;自己也种地,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的人家做工的称忙月。”于是,张永军成了按日给滴滴做工的“短工”。
我打车遇到张师傅那天,临近中午12点,送完我,他把目的地从东四环设到西四环,准备接个顺路单,回家睡个午觉。
睡午觉对很多专职的滴滴司机来说是一种奢望。他们中很多人的车是从滴滴下属的租赁公司那里租来的,按照不同车型,月租金从三四千元到七八千元不等。一位快车师傅告诉我:“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欠人家几百块钱,跑够租车的钱至少就得用半天。”
滴滴司机觉得自己就像出租车司机一样每天要交“份子钱”,但在出租车司机眼里,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。
“他们(快车司机)并不会长干。“一位出租司机说,“就举一个例子,我们上路前要花一个月去参加培训拿出租车的监管证。如果不打算长期干,谁会这么做?”
而更大的差别是心理感受和福利待遇。一位之前做滴滴、后来转去做出租的黄师傅说,虽然都是开车,但做滴滴的时候,他和滴滴之间“有劳动,没关系”,一切都靠自己,滴滴不给上保险,也没保底,车是自己的,各种毛病得自己修,出了事自己兜着,还不能去机场、车站这些地方拉活儿。他和滴滴唯一的联系就是“这个平台给他派单,再从他这里每单抽走将近30%“,而具体扣的是什么钱,他也说不上来。
后来,他做了出租车司机,有一种“有保障,更省心”的感觉。车是公司的,公司上了保险,平时有毛病,车队有两个人专门负责维修,出了事故还有公司顶着。他们每个月必须回车队开一两次会,队长和司机一起聊聊天,最近哪段路又装了摄像头,哪些安全事故要注意,“多少有种有组织的感觉”。在有的地方,出租车公司还给司机发保底工资、上社保。
这些,张永军并没有体验过。加入滴滴大军之前,他听朋友说,咱是跑过大车的人,跑这个还不简单吗。他进去之后才发现,实际上还真不简单。
虽然开的是自己的车,没有车租,但他要想多赚点钱,一天也要跑十三四个小时才能有500元左右的收入。日复一日的那种熬人熬时间的劳累不难想象。他本以为这是个相对轻松点的职业,没成想却是个比以前“更辛苦”的工作。
“没办法,也没别的本事。”张永军说。为了省力,他把之前手动档的长安逸动换成了自动档的日产阳光,以北京的路况,开手动档的车简直是雪上加霜。
如今,张师傅跑滴滴已经超过1300天,行程单数超过17000单,拿了诸多平台荣誉,包括“城市英雄”、“3周年车主”、“十年驾驶员”,3年多来他一直保持着5星乘客好评。这些东西足够证明他是一名优秀的滴滴司机,但不能证明他是合规的滴滴司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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